借我半生（四二）
开学后再也没更过觉得好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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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在这般的乱世里，真的有置身事外的人吗？
二月红知道，自己干的是掘人家祖坟的行当，迟早要遭天谴的。他一向不信天命，也不顾什么人伦道德，只是心里自有个行事的秤，做什么事情都会反复掂量琢磨。
这日下了戏，就有下人来禀报，说是今日阿四带人下了斗，就不用二月红去了。二月红思量一下，心道是该让阿四历练历练了，之前一直是跟着自己一起下斗，也该自己磨炼了。受点伤什么的不打紧，自己会为他疗伤的。
孩子长大了当然要自己出去闯。
二月红闲得无聊，赶巧张启山请他来下棋，就扔下伙计自己骑马去了张府。
到了张府门口，二月红却见一个穿着淡粉色洋装的女人站在张府门口，犹豫着不敢进去。二月红起了探究之心，上前询问。“姑娘可是要找佛爷？”
尹新月这厢正苦恼着该怎么进去。那日张启山只道来张府找他，却没想张启山并没有通知自己的家丁放她进来。尹新月心知这是张启山故意刁难自己，也被激起了愤怒，今天是一定非要进去不可。这时背后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尹新月回头一看，原来是红班主。“二爷原来也是佛爷的好友啊。”尹新月笑道。
二月红微微一笑，“没想到姑娘竟听过二月红的卑名，请问姑娘芳名？”
“我叫尹新月。”尹新月理理微乱的头发，俏皮地回答。“前几日佛爷邀我来张府做客，我那时比较忙，没能赴约。今日特来给佛爷赔罪，没想到这家丁竟不放我进去，约摸是佛爷碰了壁心下不爽吧。二爷可否帮小女子一个忙？”
二月红自然不信她这般说辞，但眼前这人必定和张启山有什么有趣的关联，倒不妨帮她一把，权当看戏。二月红揽着尹新月的腰，大摇大摆地走进张府，直奔张府的书房而去。尹新月毕竟是女孩子家，被陌生男人一把搂在怀里自然无比紧张，当下便羞红了脸。到了书房门口，尹新月一把推开二月红，低声道谢。
二月红狡黠一笑，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高声笑道：“佛爷的风流债可真不少啊。”
张启山闻言抬头，又看见门口满脸怒容的尹新月，原本的欣喜立刻化为哭笑不得。“二爷，您怎么把这小妮子带来了？难不成……”张启山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心下越发不安。“你们认识？”
二月红知他担心什么，“当然不认识，我只是在贵府门口遇见尹小姐罢了。倒是佛爷您，不该考虑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吗？”
张启山苦了一张脸，看着二月红的眼神里莫名带了几分埋怨。
二月红哈哈一笑，“佛爷，交友需慎重啊！今日这棋我看也下不成了，在下先行告退了。”说罢，二月红转身离开书房，身后传来尹新月如燕雀一般娇美的吵闹声，以及张启山无奈的退让。
这两人，有趣。
二月红没着急回红府，反而在街头巷尾逛了起来。平日里阿四是喜欢往街上跑的，毕竟孩子心性，见了新奇的东西都想买回去给二月红瞧瞧。二月红宠着阿四，即使知道他逃了功课出去玩，阿四捧着买回来的小玩意儿往他身边一凑，二月红也狠不下心罚他。好在阿四对这一行天赋很高，稍微学一学都能精通，再加上他那一手九爪勾玩得如有神助，也不至于在斗下送了命。
想到阿四，二月红的心里也是一直绷着一根弦。今天毕竟是阿四第一回自己下斗，虽说没什么可担忧的，但是二月红还是放心不下。在街上随意转了几圈，二月红也无心再走下去，便回了红府。中途念着阿四贪玩，特意给阿四买了一包花生酥带回红府。
日头渐渐低了，夜色笼罩了整个长沙城。红府上上下下都准备休息了。二月红合衣躺在床上，杏仁酥就放在桌上。他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不断念叨着自己的小徒弟。虽然知道下斗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但二月红心里还是像烧了一把火似的，脸上也难得挂上了担忧的神色。在床上躺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二月红只觉得浑身难受，再也待不下去了。他披了一件披风，踱步出了卧房，在院中来回转圈。月色清凉如水，映照着二月红不安的脸。
“二爷？”
二月红听到有人唤他，一转身，福伯正憨笑着看他。“福伯啊，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福伯笑道：“这么晚了，二爷不也没休息吗？”
二月红叹口气，一言不发。
“二爷啊，”福伯道，“您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年您第一次下斗的时候，老班主和您现在是一样的。阿四这孩子是个好苗子，您的一身本事他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班里的高手也有不少跟在他身边，不会有什么事的。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二月红知道福伯是在宽他的心，这些事情他又如何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终究是放心不下。这时候二月红好像懂了当年自己披着一身晨光归来时父亲欣喜的眼神。彻夜的等待，只是因为一个人。
福伯见二月红的神色放松了不少，又开口：“二爷，您还要记着，阿四毕竟是个孩子，性子冲动。您已将近而立之年，该做的该说的、不该做的不该说的，您自己心里门儿清，也不用我这把老骨头多嘴。”
二月红闻言，脸色变了变。
“夜深了，老头子要休息了。更深露重，二爷您也早些休息吧。”福伯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卧房。
二月红低下头，心里搅了一团乱麻。月光披散在他的身上，衬的格外幽怨。
这样僵立了一夜，天边晗光微现，一点点白色泛了出来。
破晓了。
也不知道杏仁酥凉了还好吃吗？二月红念叨。
“二爷！阿四回来了！可是，可是……二爷您快去看看吧！”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进后院，面色焦急。二月红脑子里轰的一声，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脚下生风，冲进前厅。
阿四……
他的阿四。
二月红不信命，他只道命由人定。可在看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阿四时，他第一次向老天爷祈祷。他的阿四，陪着他这么多年的阿四，怎么能就这么失去？
“大夫！快叫大夫！”一向温润的二爷头一回疯了一样大吼大叫，下人们唯唯诺诺不敢靠近。福伯叹气，上前拉住二月红，安慰道：“二爷别慌，大夫马上就到了。”
二月红此刻是火上了头，满心的焦急也发不出去，只能握着阿四的手，心里不住祈祷。
阿四安静地躺在那里，脸上的血污遮不住年轻英俊的面容。他还是显得有些稚嫩，但是已经长大。
大夫急急冲了进来。满府上下都是担心阿四的，下人们看着阿四成长，自然也不希望阿四出事。
看伤途中，二月红一直抱着阿四，死死不肯松手。大夫暗叹一声，劝道：“二爷，放开吧。这样我没法给阿四看伤。”
二月红眼神空洞，倒是慢慢松开手，将阿四交给大夫。只是他一直握着阿四的手不肯松开。
二月红的半条命，全系在阿四身上。
后来是忙活了许久。让人放心的是，阿四伤的并不重，只是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而已，伤口有，但都是些小伤。只有一道横贯后背的抓伤比较严重，好在在斗下处理及时，没有让尸毒留在伤口上。为了除尸毒，在伤口边还剜去了不少腐肉，这也算是阿四昏迷的源头。
伙计们也差不多都受了伤，也是小伤，没什么打紧的。这次下斗，倒是收获了一件唐朝的宝贝。只是这些对于二月红而言，远不及阿四来的重要。
阿四这一睡，便是三天。二月红也不眠不休地陪了三天。他心里清楚，他已经陷进去了。这份超越了师徒界限的感情迟早会害了他，更会害了阿四。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是人能控制得了的呢？我欲花好月圆，奈何花谢月缺。
这三天，二月红和阿四说了很多话。这些年来的宠溺、这些年来的照顾，以及……
“阿四，我爱你。”
这些年来的欠下的一个吻。
阿四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二月红憔悴的脸。
“醒了？”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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